肖战抱着王一博，穿过酒吧门口好奇张望的人群，径直走向自己的车位。

晚秋的夜风带着寒意吹来，怀里的少年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他温暖的胸膛埋了埋，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听不清的呓语，像是抱怨，又像是无意识的依赖。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肖战手臂的肌肉绷得更紧，他抿着唇，下颌线条锋利如刀。

他几乎是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动作拉开车门，将王一博塞进副驾驶，扯过安全带给他扣上，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坐好！”他低斥一声，砰地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猛地窜了出去，汇入夜晚的车流。

车厢内弥漫着王一博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自己常用的那款木质香水的后调，形成一种奇异又暧昧的气息。

王一博被车子启动的惯性甩在椅背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地蹙紧了眉。

酒精的后劲和刚才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头晕目眩，他歪着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脆弱的阴影。

因为热舞和醉酒，他额发汗湿，脸颊绯红，短裤下的双腿无意识地蜷缩着，露出一大截白得晃眼的肌肤，在车窗外流转的光影下，有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肖战紧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刻意不去看旁边的人。但少年粗重却不均匀的呼吸声，偶尔因车子颠簸发出的细小呜咽，还有那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的、混合了青春气息和酒精的热度，都像无数只小虫子，钻入他的感官，挑战着他岌岌可危的自制力。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王一博在舞池中央那勾人而不自知的放纵模样，一会儿是同学们惊愕的眼神和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一会儿又闪过王竞生前提起儿子时那骄傲又担忧的脸……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刚才抱起他时，掌心不经意擦过的那片大腿肌肤，细腻、滚烫，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弹性和生命力。

他怎么敢？！怎么敢在那种地方……露出那副样子？！

一股说不清是愤怒、是担忧，还是某种被强行勾起的、陌生的占有欲，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

“呃……”王一博突然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捂着嘴，身体微微痉挛。

肖战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踩了下刹车，将车缓缓停在路边。他侧过身，伸手想去拍他的背，语气依旧硬邦邦的：“想吐？”

王一博却猛地挥开他的手，抬起眼。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因为醉意和情绪激动而泛着红，里面充满了倔强的委屈和叛逆。“不要你管！”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你凭什么管我？！在家不理我……在外面……在外面就想起你是我小叔叔了？！”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戳中了肖战一直试图回避的痛点。肖战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更加难看：“王一博，你别借酒装疯！”

“我装疯？”王一博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忽然激动起来，他猛地凑近肖战，带着酒气的呼吸几乎喷在肖战脸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对！我是疯了！我他妈就是疯了才会喜欢你！疯了你才会躲我像躲病毒一样！”

他又提起了那个禁忌的话题，在这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带着酒后的不管不顾和撕心裂肺的委屈。

肖战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捶了一下，他看着少年泪流满面的脸，那上面有痛苦，有不甘，还有一种让他心惊的、破碎般的绝望。

他想厉声喝止，想再次用冷硬的态度将他推开，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王一博看着他沉默而冷峻的侧脸，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他颓然地靠回座椅，将脸转向车窗，肩膀微微颤抖，不再说话，只是无声地流泪。

车厢内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肖战烦躁地扯了扯领带，重新发动了车子。这一次，他开得平稳了许多。一路无话。

回到别墅，已是深夜。肖战停好车，看着旁边似乎因为疲惫和酒劲睡着了的王一博，胸口堵得厉害。他沉默地解开安全带，再次将他打横抱起。

少年比看起来还要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肖战抱着他，一步步走上楼，走进他的卧室，动作比之前轻柔了许多，将他小心地放在床上。

王一博一沾到柔软的床铺，便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像只寻求安全感的小兽。脸上还挂着泪痕，眉头紧蹙，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肖战站在床边，没有立刻离开。黑暗中，他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勾勒出少年纤细的轮廓和那段白皙的脖颈。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而汹涌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有愤怒，有无奈，有沉重的责任，有挥之不去的愧疚，但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别的，一些他不敢深究、不愿承认的东西。

他想起酒吧里，少年在迷离灯光下热舞时，那双带着钩子的眼睛；想起刚才在车里，他泪流满面控诉时的破碎模样。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而自己此刻心中这陌生的悸动和烦躁，又究竟是因为长辈的责任，还是……别的？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骤然窜入脑海，让肖战浑身一凛。他猛地转身，几乎是仓皇地逃离了这个房间，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吞噬。

他需要冷静。他必须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