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万湖山门前广场。

宽阔石阶两侧，立着刻有符文的石柱。空中不时有法器掠过，发出清脆声响。人群从四方涌来，多穿整洁绸衣，手持引信符排队等候。守门执事在台前，面无表情地查验凭证。

唐小白牵着妹妹走在最外侧石道上。她十八岁，个子不高，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裙，袖口磨出了毛边。头发简单束起，面无表情，眼神盯着前方执事台。

十六岁的江月莹扎着双丫髻，脸蛋圆润，眼睛亮如晨星。她左顾右盼，脚步轻快，时不时踮脚看远处高墙上的光痕。

“姐，你看！那人踩着剑飞过去了！”她突然指向半空。

唐小白没抬头，轻轻拽回她：“别分心，待会点名别错过。”

江月莹吐吐舌头：“知道啦。”

队伍缓缓前移。前方几个少年议论试炼，说去年有人刚跳上试炼墙就被震落，摔断了腿。旁边穿锦袍的少女冷笑：“乡下人连轻身术都没见过，也敢来报名？”

唐小白低头，把肩上包袱提了提。里面有江老爷给的银两、干粮、换洗衣物，还有张泛黄的推荐信，盖着红印。

轮到她们，执事抬眼：“引信符。”

唐小白取出淡青色符纸递上。执事指尖轻点，符纸微光一闪又恢复原状。“东侧候场区，按编号站好，别乱走。”

“是。”唐小白收起符纸，拉着江月莹向东走。

候场区地面绘着浅灰色同心圆阵纹，中央立着三丈高的光滑高墙，顶端嵌着铜铃。墙角站着几名佩剑监考弟子，神情冷峻。

四周已聚了不少人，有的闭目调息，有的低声交谈，几个少年在角落练习踏步腾跃，脚下泛着淡光。

江月莹看得入神，往前迈了一步。唐小白拦住她：“别靠太近。”

“我就看看嘛。”江月莹仰头，“那墙真跳不过去？”

“没人能徒手上去，得用轻身术配合步伐节奏，差一步就会被弹下来。”唐小白望着墙说。

“哎呀，我练了好多遍！”江月莹眼睛一亮。

唐小白没接话，默默观察试跳弟子的起跳距离、落脚位置、身体倾斜角度，把每个细节记在心里。

一阵风过，远处法器震动，试炼场内传来闷响和掌声。一群弟子围着法阵，中间悬浮的青铜铃铛缓缓旋转，表面有细密金纹。

江月莹目光被吸住，又往前走了两步。

“回来。”唐小白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

“就看了一眼……”

“我们不是来看热闹的，你是来通过试炼的。”

江月莹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石子：“我知道……可这也太神奇了嘛。”

“等进了门，你想怎么看都行。”

“嗯。”她站回姐姐身边，努力装出认真模样，眼角却仍瞟向铃铛。

人群忽然骚动，一名监考弟子走上高台，捧着名册：“丙字区点名，按序入场。”

唐小白立刻挺直背，把江月莹拉到身前半步：“丙三十七，林氏族人林绾。”

“到！”一名少女应声。

“丙三十八，唐小白，江月莹，姐妹二人。”

唐小白握紧妹妹的手：“到。”

监考弟子看了她们一眼，在名册上画勾：“进入候考位，准备第一关轻身跃墙。”

两人走向标着“38”的区域，不远处就是静静矗立的试炼墙。

江月莹深吸一口气：“姐……我们真能过吗？”

唐小白望着墙：“只要你不乱跑，听我说，咱们一步步来。”

江月莹咬唇点头，攥紧拳头：“我要学会法术，以后保护姐姐。”

唐小白嘴角微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这时，一对兄妹经过，男孩瞥见江月莹看青铜铃铛，嗤笑：“傻看什么？那是测灵根的预备器，又不是拨浪鼓。”

江月莹脸红想反驳，被唐小白按住手臂：“别理，你的灵根早晚要亮给他们看。”

话音刚落，台上监考弟子展开铜镜，镜面泛着水光：“第一关开始前，统一检测灵根属性。上前一人，手覆镜面三息，退后等结果。”

人群安静下来。第一个考生手触镜面，浮现淡绿光晕。“木属下品，可通过。”第二个是火属，光芒炽烈；第三个水属，光色柔和；第四个镜面无光，“无灵根，请离场。”那人脸色煞白，踉跄后退。

江月莹攥紧了衣角。

“丙三十八，唐小白。”

唐小白整了整衣袖，上前将右手覆在镜上。镜面起初没反应，三息将尽时，一丝极淡蓝光浮现。“水属下品，可通过。”她收回手，走回原位。

“怎么样？”江月莹迎上来。

“过了。”

“那我呢……”

“别慌，轮到你了。”唐小白握住她的手。

“丙三十八，江月莹。”

江月莹深吸一口气，上前按手在镜面上。全场安静。一秒，两秒，镜面黯淡。第三秒将尽时，一点粉光自中心漾开，迅速蔓延成霞彩。

监考弟子猛地抬头：“风属中品，兼带一丝幻性。罕见资质。”

人群骚动，有人低语：“风属本就少，还有幻性？怕是世家藏的苗子吧？”

江月莹怔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唐小白上前扶住她：“听见了吗？你过了。”

“姐……我真的……有灵根？”江月莹眼眶发热。

“不止有，你还很好。”唐小白望着铜镜上未散的霞光。

台上监考弟子合上名册：“第一关准备开始。所有人列队，面向试炼墙。十息后开阵，依次跳跃。”

众人迅速列队，唐小白拉着江月莹站在中间偏前。试炼墙底部泛起微光，符文由下而上亮起，墙顶铜铃轻晃，发出细颤音。

江月莹盯着铃铛，忽然发现它正对着自己微微倾斜，像在回应她的气息。再看时，铃铛已归位，只是那粉光似乎更亮了一瞬。

“注意听指令。”唐小白低声提醒。

江月莹点头，收回视线，双拳贴在腿侧，呼吸渐稳。

前方第一位考生助跑，踏上阵纹瞬间弹射而起，中途却骤然下沉，摔在软垫上。“失败。”第二个勉强攀至一半，也被震落。第三个成功翻越，踉跄站稳，“通过。”

队伍慢慢前进，压力如潮水涌来。江月莹手心出汗，唐小白察觉，悄悄握住她的手，温暖干燥。

“记住我教的，三步起跳，重心前倾，落地屈膝。”唐小白说。

江月莹点头。

“别看别人怎么跳，只看你自己。”

第七人失败，第八人通过，第九人中途脱力被送出。

“丙三十八，唐小白。”

唐小白松开妹妹的手，整理衣襟上前。站在起跳线前，锁定墙顶，静立三息后猛然加速。第一步踩中阵纹节点，第二步身形微倾，第三步足尖一点腾空。半空中遇阻力，她顺势翻滚，双手搭上墙沿，借力一撑翻身而过，落地屈膝站稳。

“通过。”

人群中响起零星掌声，江月莹拼命挥手：“姐！你做到了！”

唐小白回头点头，走到终点区等候。

“丙三十八，江月莹。”

江月莹咽了口唾沫，走上起跳线，双脚与肩同宽。前方高墙符文流转，她闭眼回想动作。

可就在准备迈第一步时，试炼墙角落的青铜铃铛突然轻震，一道细微粉光射出，落在她脚尖前的地面，形成个小光点，像在指引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