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稿后的第三天晚上十点，肖战接到了王一博的电话。

“车队临时协调了喷涂车间的时间，今晚就开始喷底漆。你要过来看看吗？”电话那头背景音有些嘈杂，夹杂着金属工具的碰撞声。

肖战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至少要等到下周。

他看了眼电脑屏幕上还没做完的另一份设计稿，几乎没犹豫：“好，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

当他按照导航找到那个位于郊区工业园的喷涂车间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车间大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巨大的排气扇嗡嗡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而刺鼻的油漆和稀释剂的味道。

王一博就站在门口等他，还是那身简单的T恤长裤，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睛在灯光下很亮。

“来了。”他朝肖战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去。

车间里比想象中还要忙碌。那辆赛车的车身外壳已经被拆卸下来，悬挂在专用的架子上，像一副等待披上战甲的骨骼。

几位穿着连体工服、戴着口罩的喷涂技师正围着车身进行最后的清洁和打磨，动作熟练而迅速。

原本黑红色的旧漆大部分已经被打磨掉，露出了底层的灰色底材。

旁边的工作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几罐已经调好的漆料。

肖战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特殊的颜色——在强烈的灯光下，它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绿色，像深海，又像是极地冰川折射出的光泽，正是他和王一博最终确定的“赛道蓝”。

“底漆干透就可以开始喷色漆了，估计要到后半夜。”王一博在一旁解释道，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显得有些回音。

肖战点点头，心里有些激动。看着自己一笔一画设计出来的图案和颜色，即将真实地呈现在这辆即将驰骋赛场的赛车上，这种感觉很奇妙。

“没关系，我等你一起。”肖战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这话有点太自然了，好像他们已经很熟一样。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从旁边拉过来两个折叠凳：“坐会儿吧，站着累。”

两人就在车间角落里不算太吵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技师们忙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底漆喷涂完成，需要等待它晾干。

技师们暂时到隔壁休息室去抽烟休息，偌大的车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那辆覆盖着灰色底漆、静静等待蜕变的赛车。

周围的噪音小了很多，只有排气扇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安静，甚至可以说……有点独处的尴尬。

肖战觉得得找点话说。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王一博随意放在膝盖的手上，手腕上那片红肿似乎消了一些，但还能看出痕迹。

“你手上的伤，好点了吗？”他问。

王一博低头看了看手腕：“嗯，好多了。”他顿了顿，像是为了证明没事，还活动了一下手腕。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王一博忽然开口，声音不高：“你小时候，是不是那种很乖、成绩很好的学生？”

肖战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笑了笑：“还行吧。就是普通学生，按时完成作业，不惹事。”他反问，“你呢？是不是从小就喜欢车，很调皮？”

“嗯。”王一博承认得很干脆，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怀念。

“小时候就喜欢一切带轮子的东西。自行车，滑板，后来是卡丁车。上课的时候老在课本上画车，被老师没收过好多本。”

肖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点好笑：“看来你从小就目标明确。”

“就是喜欢。”王一博说得很简单。他拿出手机，翻了一会儿，然后递到肖战面前，“喏。”

屏幕上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卡丁车服，戴着头盔，站在一辆小小的卡丁车旁边。

脸上脏兮兮的，但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露出两颗小小的门牙缺口。

肖战看着照片，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眉眼冷峻、气质疏离的年轻车手，很难把两者联系起来。

“这是你？”他忍不住笑了，“挺可爱的啊，和王一博。”

王一博迅速收回手机，耳根好像有点红，语气却故意硬邦邦的：“那时候小，不懂事。”

肖战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更有趣了。原来这个酷盖小时候也是个会缺门牙、笑得傻乎乎的小屁孩。

休息时间结束，技师们回来了，开始准备喷涂色漆。

刺鼻的味道又浓郁起来，两人都戴上了技师递过来的口罩。

喷涂枪启动的声音响起，带着压力的油漆被均匀地喷洒在车身上。

那一抹独特的蓝绿色，开始一点点覆盖灰色的底漆，逐渐显现出它应有的面貌。

最先喷涂的是引擎盖。当那片面积最大的区域被“赛道蓝”完全覆盖，在车间强烈的灯光下反射出细腻而富有层次的光泽时，肖战屏住了呼吸。

图纸上的颜色和实物带来的震撼，是完全不同的。

这种蓝绿色，安静，深邃，却又带着一种呼之欲出的力量感，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王一博。

王一博也正专注地看着那逐渐成型的颜色，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肖战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总是显得很冷静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车身的颜色，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喜欢和期待。

那一刻，肖战觉得之前所有的熬夜、争论和坚持，都值了。

就在这时，一个技师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变得有些为难，朝王一博和肖战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捂着话筒对王一博说：“一博，是市场部李经理的电话，他问……问我们确定要用这个颜色吗？他说主赞助商那边有人看到调色样本，觉得这个颜色……不够醒目，担心曝光效果。”

王一博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神也冷了下来。

肖战心里刚刚落下的石头，又猛地悬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片才刚刚展现出惊人魅力的“赛道蓝”，又看看脸色不虞的王一博。

难道到了最后一步，还会出问题吗？

本文内容是作者想象，和两位正主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