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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的倒计时

书名:曼哈顿失陷日志 作者:落葉不等秋風 本章字数:4074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起初,人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流感。

20XX年9月,纽约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夏末的湿热,中央公园的草坪上依旧挤满了铺着野餐垫的家庭,华尔街的西装革履们握着咖啡杯在街角快步穿行,地铁里的报摊小贩扯着嗓子叫卖最新的财经版——一切都和过去的无数个秋天一样,直到急诊室的走廊开始堆满折叠床。最初的症状确实像流感:低烧、乏力、偶尔的咳嗽,医生们在病历本上写下“季节性流感”,开出处方,看着患者带着一脸倦意离开。没人在意那些患者眼底一闪而过的红血丝,更没人留意他们离开医院后,脚步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踉跄。

我叫莉娜·霍金斯,是《纽约时报》的医疗线记者。最初注意到异常,是因为皇后区一家社区医院的护士朋友给我发了条短信:“莉娜,来看看吧,这里不对劲。”那天下午我推开医院大门时,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一种甜腻的腥气,像变质的蜂蜜。走廊里的折叠床上,躺着十几个“流感患者”,他们大多闭着眼,嘴唇干裂,手臂上的血管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搏动着,青紫色的脉络在皮肤下蜿蜒,像即将破土的藤蔓。

“他们的体温在反复,”护士朋友压低声音,指尖划过病历本上的数字,“上午37.5,中午降到36.2,现在又升到38.9。而且……”她顿了顿,眼神飘向最里面的一张床,“有人开始咬东西,枕头、床单,甚至自己的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灰色卫衣的男人正蜷缩着身体,牙齿反复啃咬着枕套,布料被磨出细碎的纤维,他的眼睛睁着,却没有焦点,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我举起相机想拍照,快门声刚响,男人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护士赶紧按住他,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铁块,眼底的红血丝已经蔓延成网状,像覆了一层血膜。

“他早上还能说话,说自己是建筑工人,家里有个女儿。”护士的声音发颤,“现在……好像不认识人了。”

那天晚上,我把稿子发给主编,标题是《季节性流感异常?皇后区医院出现“啃咬症状”患者》。主编打回了,说“太耸人听闻,像科幻小说”。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想起那个男人眼底的红血丝,想起他挣扎时喉咙里的怪响,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凌晨两点,手机响了,还是那个护士朋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跑了,那些病人,全都跑了!有个医生被咬伤了,就在刚才!”

我赶到医院时,急诊室已经一片狼藉。输液架倒在地上,药瓶碎了一地,玻璃碴混着血迹,墙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像是被什么野兽抓过。那个被咬的医生坐在墙角,左手小臂缠着纱布,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他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嘴里反复念叨着:“他咬我,他说他控制不住……”

我蹲下来,问他被咬的时候,那个患者说了什么。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他说‘我的胳膊不听使唤了’,然后就扑过来了。莉娜,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是清楚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控制不住身体……”

话音刚落,医生突然浑身抽搐起来,他抱着胳膊蜷缩在地上,身体像被电流击中般抖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呻吟。我赶紧叫人,护士们跑过来按住他,他的皮肤开始发烫,手背上的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凸起、变色,从青紫色变成深黑色,像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爬行。

“多久了?从被咬到现在。”我问旁边的护士。

护士看了看表,声音发颤:“刚好两分钟。”

两分钟。

这个数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子里。我想起白天那些患者,想起他们从“能说话”到“失去意识”的时间差,想起那个建筑工人眼底的清明和身体的失控。这不是流感,甚至不是普通的病毒感染——它在操控身体,在吞噬意识,却给了感染者两分钟的“清醒期”,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怪物。

第二天早上,曼哈顿开始乱了。

先是上东区的公寓楼里传出尖叫,有人报警说“邻居在砸门,还咬了自家的狗”。接着是地铁,4号线列车在布鲁克林大桥站紧急停靠,因为有乘客突然攻击他人,车厢里满是血迹和哭喊。我在地铁口看到一个女人,她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肩膀上有一道咬痕,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女人哭着说,是一个穿校服的男孩咬的,那个男孩咬完之后,站在原地愣了两秒,突然抱着头尖叫:“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嘴不听使唤!”然后就冲进了人群,消失在地铁站的混乱里。

“起初,人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流感。”这句话成了当天所有新闻的开头,但后面的内容已经彻底失控。官方发布了声明,说这是“新型病毒感染,暂命名为‘曼哈顿病毒’,具有传染性,主要通过体液传播”,但他们没说病毒的真正可怕之处——它不直接杀死意识,而是先剥夺身体的控制权,让感染者在清醒的状态下,看着自己变成行凶的工具,直到意识被彻底吞噬,变成只对声音敏感的怪物。

我在街头采访时,见过一个中年男人,他靠在墙上,右手死死抓着左手,左手的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渗出血来。他的眼底有红血丝,但还能看清东西,他看到我举着相机,突然开口:“帮我拍张照,发给我妻子,说我对不起她。”

“你怎么了?”我问他。

“我被咬伤了,在超市里。”他苦笑了一下,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现在我的手指在动,我不想让它们动,但它们不听。医生说,两分钟后就会……就会变成那些东西。”他顿了顿,眼里涌满了泪水,“我刚才看到一个母亲,她被自己的儿子咬伤了,那个孩子才十岁,咬完之后跪在地上哭,说‘妈妈我错了’,然后就开始抽搐。莉娜,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不是变成怪物,是你知道自己要变成怪物,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比那个医生更剧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和我第一天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建筑工人一样。他看着我,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清明,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的左手彻底失控了,猛地朝我的喉咙抓来,我赶紧后退,他踉跄着扑空,摔在地上,身体扭曲成奇怪的角度,皮肤下的血管已经全部变成了深黑色,像一张网,包裹着他正在失控的身体。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从一个能说“对不起妻子”的男人,变成一个在地上挣扎、嘶吼的“感染者”,整个过程,刚好两分钟。

三天后,曼哈顿彻底断联了。

桥梁和隧道被封锁,军队在街头设置了检查站,直升机在天空盘旋,扩音器里反复播放着“待在室内,不要外出,避免噪音”的警告。但已经晚了,感染者越来越多,他们大多穿着日常的衣服——西装、校服、睡衣,像一群迷失在城市里的幽灵,漫无目的地游荡,只要有一点声音,哪怕是一声咳嗽、一个脚步声,他们都会立刻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扑过去,牙齿咬碎皮肉的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像一场恐怖的交响乐。

我躲在《纽约时报》大楼的储物间里,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通风口,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每天早上,我都会通过通风口往外看,看着曾经繁华的曼哈顿变成一座死城。第五大道上的奢侈品店橱窗被砸破,模特的肢体散落在地上,和感染者的尸体混在一起;中央公园的草坪上,野餐垫还铺在那里,旁边是一辆翻倒的婴儿车,车里空无一人;华尔街的铜牛雕像上,爬着一个感染者,它的西装已经被撕烂,露出深黑色的皮肤,它低着头,像是在嗅闻什么,只要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它就会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我的相机里存满了照片,有患者眼底的红血丝,有医生抽搐的身体,有那个中年男人最后的泪水,还有空荡的街道和游荡的感染者。我把这些照片存在U盘里,藏在鞋底——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不知道这些照片能不能传出去,但我想留下点什么,留下这场灾难的真相,留下那些在两分钟里挣扎、绝望的灵魂。

昨天晚上,通风口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走动。我屏住呼吸,透过通风口的缝隙往外看,看到一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泰迪熊,她的脸上有一道划痕,但没有咬痕,眼底也没有红血丝——她是健康的。

她站在走廊里,小声地喊着:“爸爸?妈妈?”声音很轻,怕惊动什么。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感染者靠在墙上,穿着和那个建筑工人一样的灰色卫衣,它听到声音,慢慢地转过头,眼底的红血丝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凝固的血。小女孩看到它,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抱紧了泰迪熊,却没有哭,只是小声说:“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不会这样……”

感染者朝她走了过来,脚步很慢,身体有些摇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小女孩站在原地,看着它,突然说:“我妈妈说,生病的人需要帮助。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就在这时,感染者突然停住了脚步,它抬起头,看着小女孩,喉咙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在压抑什么。它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想抬起,又像是被什么束缚着。我看着它的眼睛,突然想起那个建筑工人说的“家里有个女儿”,想起那个中年男人说的“我控制不住身体”——它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清明,像黑暗里的一点星火。

但那星火只持续了一秒。

感染者猛地扑了上去,小女孩的尖叫和牙齿咬碎皮肉的声音混在一起,像一把刀,插进我的耳朵里。我捂住嘴,不敢出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看着那个粉色的身影倒在地上,看着那个灰色的身影在她身边徘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在痛苦,又像是在满足。

今天早上,我透过通风口往外看,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血迹和那个破旧的泰迪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血迹上,把血照成了暗红色,像干涸的油漆。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音,还有感染者被枪声惊动后的嘶吼声,整座城市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埋葬着曾经的繁华和无数个两分钟的绝望。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这篇日志。电池快没电了,我不知道还能写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人看到这些文字。但我想写下去,写下那些被病毒吞噬的身体,写下那些在清醒中挣扎的意识,写下曼哈顿上空盘旋的绝望,写下那句被所有人遗忘的开头——

起初,人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流感。

而现在,流感变成了噩梦,噩梦变成了现实。我们被困在这座孤岛上,听着感染者的嘶吼,等着病毒找上门,等着那两分钟的清醒,等着自己变成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远处的枪声越来越密集。我把U盘塞进鞋底,握紧了手里的相机。也许下一秒,我就会听到脚步声,听到嘶吼声,也许我会被咬伤,会经历那两分钟的绝望。但我想记住,记住我是谁,记住我曾经是一个记者,记住这座城市曾经的样子,直到意识被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秒。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在这座失陷的曼哈顿里,在这场没有尽头的绝望里。

您看的是关于科幻的小说,作者精巧的在章节里包含了科幻等元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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