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肖战醒来时，房里空无一人，走得倒是挺早!

一回到书院，就有不少人来探望，他为人和善，医术又好，谁还能没个病痛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况且他课业又好，是诸位先生的得意弟子，连大家最怕的虞先生，他也能哄得高高兴兴的，自然大受欢迎。

拜见了虞先生之后，肖战才知道王一博又挨罚了，昨晚还偷跑下山，果然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傍晚，王一博回来，屋里已经燃起了线香，另一张床上已经铺好了被褥，挂上了素纱帐子，终于不再空荡荡的了，莫名心上雀跃!

肖战下学回来，就看见他一个人在出神，疑惑道:“你这是抄书抄傻了?”

王一博听他提抄书，一时哭笑不得:“阿战，你都不给我求情!”

“我为什么要给你求情?”肖战反问，凉凉道，“本来就是你的错!”

“那你还让淮安看着我?”王一博脱口而出，肖战不在的这段时间，都交代了隔壁的苏淮安每日叫他早起听学，这难道不是为了让他少受点罚?

“你想多了!阿覃，把这个送到淮安那里去。”肖战取出一个玄色吉祥纹锦囊，里头装着父亲开的药方，先前答应过另一位同窗苏淮安，要替他体弱的幼弟问症。至于让他看着王一博，那纯粹是为了让先生们少生点生气，免得牵连无辜众人。

王一博非常主动地伸手:“我的呢?”

“什么你的?”肖战不明所以。

王一博凑近道:“淮安有礼物，难道我没有?”

“昨天不是请你吃过饭了么?”肖战身子微微后仰，拉开些许距离，没事凑那么近干什么!

王一博立即坐端正，商量道:“不如我请你吃两顿，换一个行不行?”

“好。”

“你说什么?”某人怀疑自己幻听。

肖战突然将一串枣红色的东西抛给他:“记得两顿!”

王一博牢牢接住，将手中光泽温润的菩提子手串细细看了一遍，欣然道:“二十顿也成。”或者，更多。

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真的有!

肖战不甚在意，这菩提子原本也就是路上给人看诊，病人给的诊金，算不上十分名贵，可好在寓意，菩提子，可驱灾辟祸，保吉祥平安。没想到王一博这么喜欢，那就给他吧。

肖战一向作息优良，连带着王少爷也勤快了许多，至少再没迟到过，不仅没迟，还格外早，课上也收敛了许多，不为别的，只因肖战劝说过他，且不喜他那目无尊长的轻狂做派，从此王一博在他面前，便都改了。

连苏淮安都说是一物降一物。

这一日，肖战督促着王一博把剩下的书抄了。

他自己则穿梭在一排排老旧的木书架间，将洗心阁中摆放杂乱的书籍归位。

王一博望着那道安然从容的身影，心中暖意横生，不由说道:“阿战，有你帮我真好。”

“谁说我是在帮你，我是在找书，顺便而已。”肖战头也不回，眼角却不自觉地微微弯起。

王一博走近:“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不用了。”肖战淡声回绝。

“两个人找更快，我书已经抄完了。”

“《天机经》。”肖战不得不说了本书的名字，还颇为生僻。

“《天机经》么，我倒背如流。”王一博低笑了一声，走到右侧第六个书架，随手一抽，就将一本薄薄的蓝皮卷拿了出来，送到他手中，十分诧异，“你竟还会看兵法?”

肖战握着蓝皮卷，还挺意外:“你怎么会如此熟悉?”

王一博露出一个苦笑:“这洗心阁，谁还有我来的多啊，抄书抄累了，总得休息一阵子，就随意翻翻，久而久之，可不就熟了。”

肖战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将书收好:“多谢，那我走了。”

王一博一把轻扣住他的手臂不让走:“我帮你找书，你就留下来陪我一起整理，帮个忙，行不行?”

洗心阁中藏书很多，被众人还来取去，流通也快，如今整理起来自是不容易。

王一博丝毫不觉得累，偶尔透过木架间的空隙看一眼肖战，那专心致志的模样在某一瞬就悄然印在了心上。

一声惊雷乍响，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凉风携着雨丝穿堂而过，沾湿了案上的书卷。

肖战连忙走过去，把王一博才抄完的一大叠宣纸抱起，起身时不甚碰落一本书，被风吹得嘶啦作响。

王一博连忙去捡，一行字迹恰巧落入他眼中，一时心头微颤，风声雨声皆不闻，连呼吸也变得焦灼急促。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

他握紧手中书卷，抬眸望向那个从容的身影，永远都是那么淡然安宁，不骄不躁。

“肖小公子，”王一博捏着书走近，“你似乎对我挺特别?”

肖战头也不抬道:“我对任何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