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任他们说去⋯⋯为夫乐意⋯⋯
仲秋时节,京都城坊间人人流传,大皇子端王殿下大婚当日圣上不来观礼,第二日一早更是贴心地下了口谕传至怀陵府,免了端王夫君二人进宫谢恩的任务。
纵观历朝历代,皇家这样的举动真是闻所未闻,前所未有。一时间,端王殿下成为了京都城坊间人人置喙的笑料谈资,那怀陵府的门口自大婚那日后更是门庭冷落,雀众马稀,再无达官显贵登门拜访了。
那端王夫君却也无他,似是并不将他人的流言蜚语放在心上。传说端王正君贪嘴了些,每每携着小厮街头巷尾的寻吃食,那端王殿下又是极宠爱正君的,十回有八九回都陪在正君身旁,西市老陶家的炙羊肉,东市老许家的冷泉鱼,小南桥一顺溜的小食店,二人是无有不涉足的。
又说端王正君爱看话本、爱听说书,是以京都城大小书坊隔几日又总会看到端王殿下携重金前来寻书的身影。还有那西市百姓闲暇时最爱去的说书阁,每每端王夫君二人与那布衣百姓挤在一处,听那台上的说书人一敲醒木一张口,不坐到白日西斜就不愿离去。
时间长了,人人都道,端王夫君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恩爱胜蜜甜。倒是那朝中一众老臣,看端王一副游戏人间,全无争意的样子,日日唉声叹气,大叹朽木难雕。
年尾将至,端王正君本就身子弱,一场大雪落后,更是畏寒不愿出门了。端王殿下干脆包了那说书阁,着人日日进怀陵府为正君说书。据那说书人回来讲,怀陵府中处处暖火不断,时时莺歌无歇,端王殿下果真好生疼爱他的正君呢。复又砸砸嘴,端王殿下真是肯为爱君一掷千金啊,殿下的外祖蓝氏,果真富得流油。
漫长的冬天好不容易捱过,惊蛰春雷刚响过,怀陵府就接到了各府的帖子。
倒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要邀端王殿下过府相聚,来帖邀请的对象都是端王正君。
时影看着厚厚的帖子,有些无奈,想起去年西内苑的雅集,那些公子女娘都曾邀自己过府做集,后来却因为大婚耽搁了,如今自己又闲了下来,帖子果然如期而至了。
日子一日暖过一日,这一日时影收到了御史台家小女娘的帖子。
来送帖的嬷嬷离开时再三叮嘱,可千万要准时到,那说书阁的赵老头明日的时间都已经说定了。
第一回春集,时影去了清河县主府,众人看着时影如今已贵为端王正君了,哪还好意思请他说书?时影倒不觉有什么不妥,分外给小县主面子,摆摆手大大方方就来了两出,只听得众人是痛快酣畅,拍手叫好。
可时影毕竟已是皇家之人了,总不好次次都去说书吧。下一个春集上,众人遗憾之时,时影眼睛一转:“我倒有个法子。”
众人直夸时影脑子转得快,说书阁的赵老头很快就被请进了府。
这不,御史台家的柳小姐也依葫芦画瓢,要请大家去御史府听书呢!
一夜谷雨敲窗。
清早,已是雨后初霁。窗棂,屋檐,帘外复青的草色,哗哗流淌的池瀑,都显得湿润迷离。时影靠在圈椅上,不停的打着哈欠,整个人显得慵慵懒懒,意态闲闲,任阿槿为自己梳洗上妆。
“影君这是没睡好?可要为夫替你回了那柳小姐,再好好睡个回笼觉?”谢允已进到内室,看着铜镜中的人哈气连天,打趣道。
门外正厅,听得到下人们摆弄碗盘的声音。
“殿下惯会说笑,这么重要的日子殿下舍得就这么躺着去了?”时影啐他一口,站起身来,“早膳摆下了?今日有什么好吃的?”
“为夫一早去南市买的三丝小笼和豆花乳羹,热乎着呢!”
一桌子的白白与黄黄,腾腾的冒着热气儿,果然叫人食欲大开,一早的懒意立刻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下回让简青去。”时影筷子一点,简青眉头一暗,“殿下都不知道坊间怎么说臣君呢,又是刁蛮任性,又是贪嘴爱吃⋯⋯”
“任他们说去⋯⋯为夫乐意⋯⋯”
阿槿看着这一副安宁情景,在一旁无语,这一屋子哪个不是你俩的心腹之人,用得着装的这么琴瑟甚笃、鸿案相庄吗?若不是自己知道你们相处的实情,还真以为眼前的是一对恩爱夫妻呢!
再抬头看看站着的简青、简言,二人倒是一脸正常,不觉有异。阿槿又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己的修为果然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马车驶到柳府,早有婢女在门口候着了。
谢允握一握时影的手:“去吧,散集了本王来接你。”
这画面羞得婢女们脸上红云一片。
“端王君,快快过来!”
“赵老头今日要讲的是个新故事。”
“对呢对呢,柳小姐说了,是以前没讲过的呢!”
时影赶紧随众人进了水榭。
那台上的赵老头一拍醒木,春风鹤发,声若洪钟,开始说道了。
“前朝啊有个地方叫南晴镇,在这镇上曾发生过一件奇案⋯⋯”
“有个叫郑月娥的妇人,丈夫犯了劫掠大罪,因失手害了人命,县官判他第二年秋后问斩⋯⋯”
“谁料有一日,县里叫郑月娥去狱里收尸,说是她的丈夫害了疾病已故去了⋯⋯”
“要说这案子奇,它奇在哪里呢?”
“第二年的清明,这郑月娥要给丈夫迁坟,开了棺却发现那白骨颈骨折断⋯⋯”
“丈夫分明不是病亡,那郑月娥忙去县衙击鼓鸣冤⋯⋯”
今日的故事无关风月,看来是要讲个奇案。
众人都紧锁了眉头期待后文。
茶水喝了许多,时影忽觉腹中有闹意,抬手招了招阿槿,两人悄悄雪隐去。
回来之时,却被程英又拦了去路。
“程英拜见端王君!”
“程小公子无需多礼。”
见程英不让路,时影有些奇怪,“程小公子这是?”
“我来与你道谢⋯⋯”程英抱一抱手行礼,“谢你当日没选临王殿下。”
“二是与你道歉,那日拽你入水,我并非故意,只是事发突然。”程英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可我不后悔当日的举动。”
正是因为当日拖了时影入水,临王被赐婚之事才得以拨开云雾见天日。
又是个痴情的。
时影笑了笑,“你那日拦我,我便知你倾心临王殿下。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原本就是想告诉你,你们既然心心相印,我便不会选临王殿下。”
“于我而言,选谁都一样。又何必要给自己树敌,还选个心有所属的夫君?”
“程小公子,我与端王殿下成婚虽是阴差阳错,可说到底也算是借你之福,时影心里感激。真希望上天能再有个阴差阳错,希望你与临王也能成一段良缘佳话啊⋯⋯”
时影点到为止,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就看程英能否明白,要不要为自己搏一把了。
待回到水榭,只听得那赵老头醒木一惊,“这就是那南晴镇的《郑娥冤》了!”
众人方从故事中醒来,还待后续却发现赵老头已经悠悠的喝茶水了。
“这⋯⋯这就结束了?”
“是啊!没有人帮她查清楚案子伸冤吗?”
“还有没有天理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开来。
那赵老头捋一捋花白的胡子,“故事完了,完了⋯⋯正是因为冤情没有洗清,才有了这一本《郑娥冤》警醒后人啊⋯⋯”
“唉呀⋯⋯这郑月娥也太可怜了⋯⋯”
“怪不得前朝要亡呢,端得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坏官!”
“若是她生在我朝就好了。”柳小姐也握着拳头忿忿不平,“我把这故事讲给我阿爹听,我阿爹定会一封折子把那些个贪官酷吏都告到圣上跟前去!”
日已西斜,各府来接人的马车已在御史府门前候了多时了。
谢允搀扶了时影进了马车。
时影对谢允点了点头。
又拨开车帘,吩咐道:“川连,那郑氏近几日你可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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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口子都是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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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