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的病好了。
相府的人,总算能喘口气。
但晚晴苑里,空气是僵的。
宁修远死死盯着宁晚晚,一张脸黑得要下雨。
他刚从国子监回来。
“心术不正。”
“这四个字现在贴在他脑门上,国子监里,以经没人敢跟他说话了。”
宁修远的声音带着抖,那是后怕。
“他就是个瘟神,谁沾上谁死!你懂不懂!”
宁晚晚还在给兰花浇水。
水声淅淅沥沥。
她放下水壶,终于转过身,抬眼看他。
“哥,所以呢?”
“所以?”
宁修远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所以相府不能再沾他!你必须跟他断干净!现在!马上!”
宁晚晚的声音很轻。
“如果今天站再明伦堂上的是你。”
她顿了顿。
“回家我让你去给太子和太傅磕头,你会去吗?”
宁修远瞬间卡壳。
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哪怎么能一样!我是宁家嫡长子,他算个......”
“他算什么?”
宁晚晚的声音冷了下来。
“一个你我亲手捧出来的寒门士子。”
“我们用他的才华为相府博名,现在他惹了祸,我们就第一个把他扔出去?”
“哥。”
“这是宁家的家风?”
宁修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的妹妹。
突然看不懂了。
这还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撒娇的丫头吗?
她的眼神里,有种东西,是自己没有的。
“你......你会后悔的!”
宁修远憋出这么一句,恨恨甩袖,扭头就走。
屋里安静下来。
窗外,秋风卷着落叶。
国子监那边,现在会是什么样?
千夫所指。
众叛亲离。
连相府这个最后的靠山,态度都模糊了。
他一个人,该有多孤独。
宁晚晚回到书案前,铺开信纸。
提笔。
写下“身正不怕影子斜”,又划掉。
太无力。
再写“君子藏器于身”,又划掉。
太说教。
他现在不需要这些大道理。
安慰和鼓励,也都没用。
纸上的墨迹一团团的,心也跟着乱。
她扔了笔,在屋里打转。
终于。
她重新坐下,换了张干净的纸。
这次,笔尖落下,再没停顿。
三个字。
我信你。
她看着那三个字,很久。
然后小心的将信纸折好,装进信封。
唤来心腹婆子。
“这个,亲手交到谢公子手上。”
“别让任何人看见。”
国子监,偏僻客舍。
夜深了。
谢远坐再孤灯下,擦着一把剑。
剑很普通,上元夜从人手里夺来的。
他却用布条一点点的擦拭,从剑柄到剑尖,不放过一丝尘埃。
世间的喧嚣,都被他关在了门外。
叩叩。
门外响起极轻的敲门声。
他擦剑的手顿住。
没起身,声音冰冷。
“谁?”
门外是个压低了的苍老声音。
“公子,老奴是相府的,奉小姐的命,给您送个东西。”
谢远沉默了片刻。
起身,开门。
门外是个不起眼的婆子,把信封飞快塞进他手里,一句话不多说,转身就消失在夜色里。
谢远关上门。
是宁修远的警告?
还是宁相的劝退信?
他握着信封站了很久。
还是拆开了。
信纸很小,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上面只有三个字。
我信你。
字迹娟秀,带着少女气,笔锋却很有力。
谢远看着那三个字。
整个人都定住了。
许久。
他那一直紧绷的肩膀,一点点垮了下来。
那双总是藏着狠厉的眼睛里,某种冰冷的东西,裂开了一道缝。
他把那张薄薄的纸翻来覆去的看。
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极其郑重的将它叠好。
塞进最贴近心口的衣襟里。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
这一夜的京城,很安静。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