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整个人僵住了。
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他想起那个传闻——
解雨臣身边有个从不露面的影子,出手狠绝,来历成谜。
他以为那只是夸大其词,或者早就被他们的人引走了……
“是……是你?”他声音发干。
“再见。”
声音落下的同时,王顺感到脖颈间一道极细的凉意划过。
那感觉太快了,快到他甚至没觉得疼,只听见某种液体汩汩涌出的、微弱而可怖的声音。
他瞪大眼睛,视野开始模糊,最后倒映在瞳孔里的,是巷子高处那片漆黑的、没有星星的天空。
尸体倒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围攻解雨臣的人动作齐齐一滞,扭头看去,只见王顺倒在血泊里,而他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站在阴影交界处,看不清脸,只能看出个子高挑,一身利落的黑衣几乎融进夜色,手里反握着一柄窄长的刀。
刀刃上血珠正缓缓滑落,滴在青石板路面上,悄无声息。
场面死寂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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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顺哥死了!”,原本凶狠的围攻者顿时乱了阵脚。
解雨臣抓住这瞬息的机会,短棍重重砸在一人膝弯,反手一刀划开另一人手腕,瞬间撕开一个缺口。
与此同时,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被引开的护卫终于赶到。
几个黑衣汉子冲进战圈,下手干脆狠厉,很快将剩余的人制服、拖走,动作熟练得像处理一批无关紧要的垃圾。
短短几分钟,巷子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里。
“清理干净。”解雨臣微微喘息着平复呼吸,对为首的护卫吩咐。
“是,家主。”
护卫们迅速动作起来。解雨臣这才转身,看向那个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
张海璃正用一块深色的布擦拭刀身。
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从刀镡到刀尖,每一寸都被拭过,直到那柄刀重新恢复清冷的光泽,映不出半点血色。
然后她手腕一转,刀悄无声息地滑入背后特制的刀鞘。
整个过程安静得近乎漠然。
“先生的出手,”解雨臣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还是一如既往的迅速。”
张海璃抬眸看他。
巷子里光线太暗,看不清她具体的神情,只能感受到那双眼睛在黑暗里平静的注视。
她从八岁起就在他身边,保护他,教他那些绝非寻常人能接触到的格斗技巧和杀人手法。解家上下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却无人知晓她的来历。
于是都跟着解雨臣,称她一声“先生”。
“嗯。”张海璃应了一声,声音不高,依旧清冷。“没事吧?”
解雨臣摇摇头,扯了下嘴角,笑意有些冷:“没事。只是没想到,我这边才清理门户,三叔那边就连夜送人上门。”
张海璃没接话。解家的事她不想掺和,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回去吧。”最后她说。
“好。”
车子重新启动,驶出那条弥漫着淡淡铁锈味的巷子,融进城市夜晚的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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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解家老宅时已近午夜。宅子很大,回廊深深,只有几处檐下还亮着灯,在青石板上投下孤零零的光晕。
解雨臣直接去了书房。张海璃跟进去,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在靠窗的角落找了把椅子坐下。
那里光线最暗,却能看清整个书房的动静。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解雨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开始处理堆积的文件,偶尔提笔批注,纸张翻动的窸窣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灯光在他年轻却已显棱角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张海璃闭着眼,但没有睡。她的听觉捕捉着房间里每一个细微的声音——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远处隐约传来的更夫梆子声,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即使休息,也要保持一部分意识清醒,像潜伏在暗处的兽。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窗外的天色从浓黑渐渐转为深蓝,书房里的灯光显得愈发孤寂。
终于,解雨臣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抬手按了按眉心。他站起身。
张海璃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
她起身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后,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卧室门口。
“晚安,先生。”解雨臣在门口停下,转头对她说。少年人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但眼神依然清醒。
“嗯。”张海璃应道。
解雨臣推门进去,房门轻轻合上。张海璃在门外站定,背靠着冰凉的墙壁,身影一半落在廊灯的光晕里,一半隐在黑暗中。
宅子彻底安静下来。远处传来隐约的虫鸣,更衬得这深夜寂静无边。
她抬眼望向走廊尽头那扇窗。
窗外是北京城沉沉的夜空,看不见星光,也望不到千里之外那片白雪皑皑的山脉。
但她知道,它们都在那里。
就像某些注定要回去的地方,和某些注定要完成的事。
(夜色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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