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到凌晨才堪堪收住，天际翻出一抹鱼肚白，带着雨后特有的湿冷，浸透了金融城的每一寸肌理。

沈聿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屏幕上跳动着“林助理”三个字，他闭着眼按了接听，喉间滚出的声音带着未散的沙哑：“喂。”

“沈总——不，沈首席，”林舟的声音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陆总让我提醒您，九点整到陆氏总部顶楼会议室，参加《星野》项目的第一次对接会。另外，您的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陆总办公室……隔壁。”

“隔壁”两个字，林舟咬得格外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进沈聿行的耳膜。他猛地睁开眼，眼底还残留着昨夜的红血丝，窗外的天光落进来，映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起一片僵硬的肌肉：“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聿行坐在床沿发了会儿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外壳，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一路冷到心底。

昨夜那场雨，那场对峙，那个带着毁灭气息的吻，还有陆则衍最后那句“我不会再让你跑掉”，像无数个碎片，在他脑海里反复冲撞，搅得他头痛欲裂。

他起身走进浴室，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刺骨的凉意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尽，唇瓣上那抹暧昧的红肿，却像是烙印一样，怎么也消不掉。

沈聿行盯着镜中的人，缓缓攥紧了拳。

交易。

他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交易。

他用自己的自由，换《星野》的生路，换沈氏的喘息之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陆则衍的那些爱恨嗔痴，那些不甘执念，都与他无关。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转身开始收拾。

衣柜里的西装清一色的冷色调，深灰、炭黑、藏蓝，像他这个人一样，透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他挑了件炭黑色的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带选了同色系的暗纹款，系得一丝不苟。

出门的时候，天边的鱼肚白已经染成了暖金色，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沈聿行没有开车，选了地铁。

他站在拥挤的车厢里，被裹挟在人潮之中，听着身边陌生人的交谈声、手机铃声，还有车轮碾过轨道的轰鸣声。这种烟火气，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几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感受这座城市的脉搏了。

过去五年，他的生活被《星野》填满，日夜颠倒，连轴转。后来沈氏陷入危机，他更是像一根绷紧的弦，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陆则衍的出现，像一把重锤，将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砸得粉碎。

地铁缓缓停靠在陆氏总部楼下的站点，沈聿行随着人流走出车厢，抬头望向那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像一只蛰伏的巨兽，盘踞在金融城的核心地带。而顶楼那几层，是陆则衍的地盘，是他曾经发誓，再也不会踏足的地方。

沈聿行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迈开。

他走进大楼，前台的接待员显然已经接到了通知，看到他，立刻起身，笑容标准得无可挑剔：“沈首席，这边请，电梯已经备好了。”

电梯一路上行，数字不断跳动，从1到88。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雪茄味，混着淡淡的雪松味。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将沈聿行包裹。

他的脚步顿住，抬眼望去。

走廊尽头，陆则衍正靠在他办公室的门框上，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雪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的性感。

看到沈聿行，陆则衍的目光落过来，像两道无形的网，瞬间将他笼罩。

“沈首席，”陆则衍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比我预想的，晚了三分钟。”

沈聿行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八点五十八分。

他没说话，只是迈开脚步，径直朝着隔壁的办公室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陆则衍的手臂忽然伸过来，抵在了他的办公室门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到几厘米。

沈聿行甚至能闻到陆则衍身上，那股熟悉的雪茄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带着灼热的温度。

“躲什么？”陆则衍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们现在，是同事了。”

沈聿行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冰冷：“陆总，请让开。”

“同事之间，不该这么生疏。”陆则衍的指尖，轻轻划过沈聿行的西装袖口，触感细腻，像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毕竟，我们曾经……那么熟。”

“曾经”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沈聿行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抬眼看向陆则衍，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陆则衍，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陆则衍低笑出声，烟雾从他唇间溢出，模糊了他的眼神，“沈聿行，三年前，你转身离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适可而止？”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聿行尘封的记忆。

三年前的订婚宴，红毯铺了满地，鲜花簇拥，宾客云集。他穿着定制的礼服，站在宴会厅的角落，看着陆则衍被众人簇拥着，意气风发。

那时候的陆则衍，眼神里的温柔，能溺死人。

可他，却只能转身，留下一封签好字的解除婚约协议书，和一句冰冷的“我们到此为止”。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坐在车里，看着陆则衍的电话一遍遍地打过来，他咬着牙，把手机关了机。

窗外的雨，和昨夜一样大。

沈聿行的指尖微微蜷缩，指甲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平静无波：“陆总，我来，是为了《星野》项目。如果你想谈私事，抱歉，我没时间。”

陆则衍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慌乱，心头的那股快意，又涌了上来。他喜欢看沈聿行这副强装镇定的样子，喜欢看他明明在意，却偏要装作不屑一顾的模样。

他缓缓收回手，站直身体，掸了掸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描淡写：“好，谈工作。”

他侧身让开，沈聿行立刻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陆则衍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底的笑意渐渐敛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沉。

他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林舟已经等在里面了，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陆总，这是《星野》项目的全部资料，还有对接会的流程安排。”林舟将文件递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陆总，您真的要让沈首席……留在您身边吗？”

陆则衍拿起文件，漫不经心地翻着，指尖划过“沈聿行”三个字，声音冷得像冰：“怎么，有问题？”

“不是，”林舟连忙摇头，“只是……三年前的事，闹得那么僵。沈首席他……”

“他不会走。”陆则衍打断他的话，语气笃定，“《星野》是他的命根子，沈氏是他的责任。他没得选。”

林舟沉默了。

他跟在陆则衍身边多年，自然知道陆总和沈首席之间那段纠缠不清的过往。三年前那场轰动全城的解除婚约，陆总消沉了多久，他看在眼里。

他原以为，陆总对沈首席，只剩下恨。

可现在看来，恨或许是真的，但爱，也未必消失。

陆则衍翻了几页文件，忽然停住，目光落在其中一页上，眼神锐利：“《星野》的核心算法，为什么只有初稿？完整版呢？”

林舟愣了一下，连忙解释：“沈首席说，完整版的核心算法，是他的底牌。除非陆氏完全履行注资协议，否则，他不会交出来。”

陆则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底牌？”

他放下文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目光投向隔壁那间办公室。

沈聿行的身影，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着文件。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精致的下颌线，却也将他周身的疏离，衬得愈发明显。

陆则衍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窗，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倒是，越来越有骨气了。”

九点整，对接会准时开始。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陆氏的高管，技术团队，还有沈氏那边派来的几个核心员工。

沈聿行坐在陆则衍身边，隔着一个空位，却像是隔着一条鸿沟。

他穿着一身炭黑色的西装，脊背挺得笔直，目光落在投影幕布上，神情专注，仿佛身边的陆则衍，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陆则衍的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

落在他握着笔的修长手指上，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峰上，落在他紧抿的唇瓣上。

林舟站在台前，介绍着《星野》项目的基本情况，还有陆氏接下来的注资计划和技术支持方案。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林舟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直到林舟讲到“虚拟形象的版权归属”时，沈聿行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清冷，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虚拟形象的版权，必须归沈氏所有。陆氏可以拥有使用权，但无权进行二次开发和商业授权。”

话音刚落，陆氏的技术总监立刻皱起了眉：“沈首席，这恐怕不行。陆氏投入了这么多资金和技术，连版权都不能拥有，这对我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公平？”沈聿行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陆氏的注资，是为了盈利。《星野》的虚拟形象，是基于核心算法生成的，而核心算法，是沈氏的知识产权。陆氏想要的，是《星野》的市场份额，不是版权。”

技术总监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看向主位上的陆则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则衍身上。

陆则衍指尖夹着一支钢笔，漫不经心地转着，目光落在沈聿行身上，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沈首席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全场，语气不容置疑：“虚拟形象版权归沈氏所有，陆氏拥有永久使用权，但不涉及二次开发和商业授权。这条，写进补充协议里。”

技术总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陆则衍一个眼神制止了。

沈聿行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没想到，陆则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

他原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争执。

陆则衍的目光，恰在此时落过来，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挑衅，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沈聿行立刻移开目光，心跳，却莫名地漏了一拍。

对接会开了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沈聿行也起身，收拾着自己的文件。

陆则衍走在最后，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才缓步走到沈聿行身边，俯身，声音压得极低：“中午一起吃饭？”

沈聿行的动作顿住，没有回头：“我还有事。”

“有事？”陆则衍轻笑，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温度，瞬间让沈聿行的身体僵住。

他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丝怒意：“陆则衍，你放手！”

“不放。”陆则衍的手指，收紧了几分，他看着沈聿行泛红的眼眶，心头的那股涩意，又涌了上来，“沈聿行，三年了。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多说一句话？”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沈聿行用力挣扎着，手腕却被他攥得死死的，“放开我！”

“没什么好说的？”陆则衍的声音沉了下去，眼底的笑意消失殆尽，“那昨夜那个吻，算什么？你挣扎的样子，算什么？沈聿行，你看着我！”

他猛地抬手，捏住了沈聿行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沈聿行的眼底，翻涌着愤怒、不甘、委屈，还有一丝深藏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眷恋。

陆则衍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看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看着那双泛红的眼眸，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聿行……”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沈聿行的心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陆则衍这样叫他了。

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忘了这个称呼，忘了曾经的温柔，忘了那些，被他亲手埋葬的时光。

沈聿行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别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别这么叫我。”

陆则衍却不肯放过他，他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沈聿行的耳畔，带着蛊惑的意味：“为什么不能？你本来就叫聿行，是我的聿行。”

“我不是！”沈聿行猛地推开他，力道大得让陆则衍踉跄了一下。

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明显：“陆则衍，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你出钱，我出力，仅此而已。不要叫我聿行，我听着恶心。”

“恶心？”陆则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看着沈聿行，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沈聿行，你就这么恨我？”

“是！”沈聿行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恨你！恨你的步步紧逼，恨你的盛气凌人，恨你……毁了我的一切！”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陆则衍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泪水，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厉害。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好。很好。”

他转身，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脚步沉重。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下午两点，把核心算法的完整版，送到我办公室。否则，沈氏和《星野》，都等着破产吧。”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巨大的声响，震得沈聿行浑身一颤。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砸在文件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他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恨吗？

恨。

可他更恨的，是自己。

恨自己，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却还是会被陆则衍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轻易地牵动情绪。

恨自己，明明已经斩断了所有的联系，却还是会在看到他的时候，心跳加速。

恨自己，忘不了，放不下，戒不掉。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沈聿行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下午一点五十九分，沈聿行站在了陆则衍的办公室门口。

他的眼睛，有些红肿，却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加密的U盘，里面是《星野》的核心算法完整版。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门。

“进。”

里面传来陆则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聿行推门进去，陆则衍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窗外的风景。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却也将他周身的落寞，衬得愈发明显。

听到脚步声，陆则衍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平淡地开口：“东西带来了？”

“嗯。”沈聿行将U盘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核心算法的完整版。”

陆则衍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个U盘上，又抬眼看向沈聿行。

他的眼底，没有了之前的怒意，也没有了之前的玩味，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放着吧。”

沈聿行没动。

他看着陆则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陆则衍，补充协议……”

“已经让法务部拟好了。”陆则衍打断他的话，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扔给他，“签了吧。”

沈聿行接过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那行熟悉的条款：虚拟形象版权归沈氏所有。

他的指尖，微微一颤。

他抬起头，看向陆则衍，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陆则衍避开他的目光，拿起那个U盘，指尖摩挲着外壳，声音平淡无波：“签完字，你就可以走了。”

沈聿行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清隽挺拔，和三年前，那份解除婚约协议书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陆则衍的目光，落在那个签名上，眼神暗了暗。

沈聿行签完字，将文件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沈聿行。”

陆则衍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沈聿行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星野》的公测，定在下个月。”陆则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是首席运营官，发布会的演讲，由你来讲。”

沈聿行的身体，猛地一僵。

发布会的演讲。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

是他，和《星野》，一起站在聚光灯下的时刻。

他转过身，看向陆则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陆则衍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却不达眼底：“怎么？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沈聿行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大方。”

“大方？”陆则衍低笑出声，他起身，走到沈聿行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星野》的成功，离不开你。也离不开……我。”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沈聿行的脸颊，带着温热的温度。

沈聿行猛地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语气冰冷：“我知道了。发布会的演讲稿，我会准备好。”

他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陆则衍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渐渐敛去。

他抬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温度。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沈聿行，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阳光，愈发耀眼。

却照不进，这间办公室里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沈聿行走出陆则衍的办公室，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指尖冰凉。

他知道，陆则衍说的没错。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他，和陆则衍，注定要在这场游戏里，纠缠不休，相爱相杀。

直到，烬火燃尽，沉舟倾覆。